我们这十四个 ,

　　扯起“文化工作团”的旗帜 ,①

　　在战地上 ,

　　呼吸弹药的气息。

　　脚踏着火热的大地 ,

　　头顶着七月的太阳 ,

　　汗水的淫雨 ,

　　渍烂了我们的衣裳。

　　大阳炙黑了 ,

　　我们的脸 ,

　　我们的胳膀;

　　也炼硬了我们的骨头 ,

　　注射一身战斗的力量。

　　热风

　　煽烈了心头的火焰，

　　暴风

　　使我们记起了仇怨 ,

　　甘心忍受一切磨炼 ,

　　忘不了谁加给我们的苦难。

　　睡在星光下 ,

　　睡在土地上 ,

　　我们十四个 ,

　　身子同着心

　　紧紧地靠拢着。

　　蚊虫吸我们的血 ,

　　泥土吸我们的汗 ,

　　霉气刺着我们的鼻孔 ,

　　白血球同着病菌剧战。

　　工作连结着我们这一群 ,

　　自由正义在身边呼喊 ,

　　敌人的手 ,

　　刻刻在推动我们向前。

　　凭一张口 ,

　　凭一双手 ,

　　手下的铁笔 ,

　　是我们的武器。

　　我们工作着

　　从白昼到黑天，

　　把心血 , 把大汗 ,

　　灌注每一刻的时间 ,

　　我们在苦斗里拉紧了生命的弓弦。

　　灯火熬肿了眼皮 ,

　　笔杆在手中打颤 ,

　　挥一挥拳头把瞌睡驱走 ,

　　“敌人的炮火永不知疲倦!”

　　我们这十四个 ,

　　说着不同的语言 ,

　　多样的气质

　　象气侯有寒暖。

　　有的生长在峨眉山前，

　　有的来自江河两岸 ,

　　有的是中原的儿女 ,

　　有的家依傍着东岳泰山。

　　在太平年代里，

　　我们也许终生不相识，

　　象天上的星斗

　　各人守着自己的圈子。

　　现在 ,

　　救亡的热情

　　一色的思想 ,

　　炮火把我们唤到了前方。

　　“生死同心!”

　　一齐指着青天起誓，

　　在患难中

　　磨练我们钢铁的友谊。

　　我们走过平原 ,

　　在上面播下文化的种籽，

　　我们穿进深山 ,

　　挥动起拓荒的手臂。

　　旗面上点满了日月的辉光 ,

　　在艰苦的道上起落着脚步 ,

　　我们是一群海燕 ,

　　烽烟是时代的风雨。

　　(一九三八年八月二十七日)

　　注：① “文化工作团”是一九三八年春诞生于潢川，共十四个同志活跃在大别山区，进行着抗日斗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