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党早期领袖之一阮啸仙烈士 —

　　
　　１９３１年夏天，太平洋的低气压笼罩着上海，黝黑的柏油路反射着炙人的热气。一个身体瘦弱的中年男子突然晕倒在外滩的街头。他急促地喘息着，脸无血色，干裂的嘴唇在微微地颤抖。行人有的围拢观看，有的掩鼻而过。不一会儿，这位躺倒在街头的人，由红十字会用汽车拉走，送进了医院。不久，这人给他广东省河源县义合下屯的家里写了一封信，信中说：“……我从东北回上海，因老板搬家，失去了联系，贫病交加，晕倒街头。经红十字会救护送进医院。现身无分文，请家中速汇款救济。”信末署名“谢”。
　　这人是谁呢？原来他就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袖人物之一、党的第五届中央委员阮啸仙同志。当时，他受党中央委派，前往东北、内蒙古去工作。返回上海时，和党中央失去了联系，随身带的钱也用完了，加上严重的哮喘病复发，倒在街头。不久他收到家里给他汇来的一笔钱，就离开了医院。不久，辗转到江西中央苏区，参加根据地工作去了。
　　翻开中国共产党早期的历史，在那波澜壮阔的斗争画卷中，显示着阮啸仙同志的光辉事迹。本文介绍的，就是他一生中的几个片断。
　　一
　　阮啸仙原名熙朝，光绪二十三年（１８９７年）出生在广东省河源县义合下屯一个农民家庭。８岁那年，开始进本村道南学堂读书。民国３年（１９１４年），１７岁的阮啸仙考入河源县私立三江高等小学堂。他学习勤奋，成绩优良。阮啸仙耳闻目睹当地地主、官僚、恶棍欺压贫苦百姓的罪恶行径，立志要改革社会。他经常和同学探讨救国救民的道理，利用假期走访农民。他在一篇题为《慈善事业》的作文中指出：“世有家拥巨万，席厚履丰，而吝啬成性，徒劳一己之欢娱，不顾人间之疾苦。恤孤怜贫之事，则一毛不拔！”对那些为富不仁的人表示了极大的忿恨和鄙夷。他曾经对本乡的农民讲过：“欲求中国之变，非要我辈起来拆天不可！”他青年时代就开始感觉到农民问题在中国革命中的重要了。
　　１９１８年１月，阮啸仙来到广州，考进了广东省立甲种工业学校机械科。这位原想以工业救国的青年，在广州读了一年以后，严酷的现实使他逐渐感到：活塞、连杆唤不起民众，喷漆、焊接补救不了中国的百孔千疮。他开始阅读《社会主义史》、《唯物史观》等书籍。这些书，使他悟出一个道理：国家的旧机器能镇压人民，而组织起来的人民可以砸碎旧机器。不久“五四”运动爆发了。北京青年学生的反帝爱国行动，在阮啸仙心中掀起了层层波澜。他和同学刘尔崧、周其鉴等人发起组织广东省中等以上学校学生联合会，领导青年学生演讲，通电，声讨卖国贼，抵制日货。（见第１６页中左图）阮啸仙还亲自编写宣传反帝爱国的小册子《国耻》，广为散发，以激发青年学生的爱国热情。同时，他还领导学生们进行反对“甲工”当局贪污公款的斗争。学生们的爱国、正义行动却遭到学校当局的蛮横干涉。校方勾结警察厅把阮啸仙、刘尔崧列为重点镇压对象，公然开除阮啸仙等七人的学籍。“甲工”师生们纷纷向学校当局提出抗议。机械本科３０多名学生表示，愿陪阮啸仙一起退出这个学校。（见第１６页上图）及至抗议无效，师生们便为阮啸仙等举行“送别会”。会上阮啸仙代表全体被开除的同学〈&60×130说明阮啸仙（前排右五）因积极参加和领导学生运动，被学校开除。阮啸仙所在机械本科同学三十多名愿陪被开除的同学一起退学。图为当时被开除者和愿退学者合影。&〉〈&60×70说明阮啸仙（右）和刘尔崧（左）等在广东省立第一甲种工业学校读书时合影。&〉〈&70×70说明１９２５年，阮啸仙因患严重的哮喘病住院时留影。左边是他的夫人高恬波同志。&〉〈&80×100&说明一九二六年阮啸仙发表在“中国农民”上的三篇文章。〉〈&80×40说明陈毅同志“哭阮贺”诗手稿，公开发表时有修改。&〉讲话。他揭露时局的黑暗、校方的腐败，号召有远大理想的青年从速觉醒。阮啸仙被迫离开学校后，回到家乡住了三个月。由于广州各校师生的联合抗议、社会舆论的压力以及广州知名人士的出面干预，“甲工”当局不得不撤销开除阮啸仙等人的决定。阮啸仙又回到“甲工”学习。
　　１９２０年，阮啸仙参加了广东的马克思主义小组。１９２１年中国共产党正式成立后不久，阮啸仙就在广州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由于他反帝反封建的坚定立场和出色的工作，被选为中共两广区委委员。１９２２年，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两广区委会正式成立，阮啸仙被任为两广团委书记，领导广东、广西和香港等地的团组织，从事党的秘密工作。

　　在大革命时期，阮啸仙经常和毛泽东、周恩来、刘少奇、邓中夏、陈延年等中国共产党的卓越领袖们聚集在一起，讨论党内的大事，研究拯救民族于水火的宏图大计。他们之间结下了亲密的战斗友谊。
　　二
　　阮啸仙是我党早期农民运动的领袖，他和彭湃、周其鉴、黄学增是闻名广东省内外的“四大农头”。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，阮啸仙先后担任中共两广区委和广东省委农委书记。他的足迹遍布广东东江、西江、北江农村。农民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。至今广东花县等地上了年纪的农民，每当提起阮啸仙的名字时，无不交口称赞。他们说：“阮啸仙是脚上有牛屎的读书人，不是耕田人象耕田人，我们耕田人把他当成自己人。”１９２４年初秋，在一个风和日丽、晚稻飘香的日子里，阮啸仙领导的花县各乡农民协会正式成立了。成立大会是在花县九湖的“显承堂”召开的。阮啸仙给大会书写了一副对联，贴在“显承堂”的大门两边，上联是“坚韧卓绝为吾人本色”，下联是“奋斗牺牲是我辈精神”。大会上，阮啸仙向黑压压的人群讲演：“今天我们成立农民协会，耕田佬要团结起来，拳头要对准剥削穷人的财主佬！财主佬骂我们耕田人是牛精。我看，耕田人不是牛精，而是精于牛，力大于牛！宇宙乾坤，田里五谷，天下人吃的、用的、穿的，哪一件能离开耕田人？！”接着，他用广州方言给大家唱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歌：“锄头不拿起，世人皆饿死。拿起锄头来，打死狗地主！”大会由上午一直开到日落西山。到会群众一直保持着高昂的情绪。阮啸仙在花县搞农民运动，大长了农民的志气，大灭了地主的威风。农民自编了一首歌谣唱道：“阮啸仙，阮啸仙，农民见他哈哈笑，财主见他打冷颤！”
　　在这期间，阮啸仙和彭湃等同志在广州创办了农民运动讲习所。阮啸仙历任第一至第六届农讲所教员，并担任过第三届农讲所主任。第三届农讲所培养了１２８名学员。广西农民运动领袖韦拔群就在这期农讲所学习过。韦拔群从农讲所提前结业回到广西东兰县。他仿照阮啸仙搞农运的方法，把广西农村闹了个天翻地覆。
　　１９２４年到１９２６年，阮啸仙以大部分精力和时间致力于农民运动工作。１９２４年１０月１０日，他和周其鉴领导广宁县农民成立了农民协会，并代表共产党给农会授旗授印，使犁头红旗在广东西江冉冉升起。１９２５年，他在仁化县双峰寨点燃了农民运动的烈火，映红了粤北山区的千家万户……
　　由于工作劳累和生活艰苦，阮啸仙患了严重哮喘病。到了１９２５年春，他不得不入广州颐养园医院就医。可是，他人在医院，心仍然牵挂着党的工作。他利用养病期间，学习党的文件和书籍。（见１６页中右图）病情稍为好转，他的身影又出现在广东各地农村。他主办的《犁头报》，在农民协会会员中广为传播，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。１９２６年，他发表在《中国农民》上的《惠阳县农民协会成立之经过》、《广东省农民一年来之奋斗报告大纲》和《全国农民运动形势及其在国民革命的地位》等文章，对近年来的农民运动作了比较全面的阐述和总结，对当时的农民运动起了指导和推动的作用。（见第１６页下左图）
　　三
　　１９２７年４月１２日，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反革命政变。４月２７日，中国共产党在武汉召开了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，阮啸仙同志作为广东代表，抱病参加大会，被选为中共中央委员。
　　“五大”结束以后，阮啸仙回到广东参加省委的领导工作。“四一五”大屠杀后的广州，国民党特务侦探横行，整个城市表面上象死一样地沉寂。阮啸仙以仇恨驱散了恐怖，以紧张的工作代替了悲痛的心情。他和张太雷等同志暗地里一直在准备起义的工作。他把枪枝弹药亲自发到工人手里。１９２７年１１月１２日，英雄的广州人民举行了震惊中外的起义。起义失败后，中共广东省委机关遭到破坏，和阮啸仙共同战斗过的周文雍、陈铁军等同志有的被捕，有的被杀害。在这紧急关头，阮啸仙的哮喘病又复发了。他拖着瘦弱的身躯，躺在床上，仍然坚持党的工作，想方设法保存党员骨干力量。尔后，他同广东省委的一些同志，冲破了国民党特务的重重搜查，分别转移到香港、澳门。不久，他又带着一些同志由香港转移到了上海。
　　阮啸仙到上海后，参加了党中央的工作。１９２９年秋，他担任了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长。在这一段时间里，党中央又派他到东北三省和内蒙古等地进行革命活动。他还参加过辽宁省委的领导工作，并经常往返于东北和上海之间。

　　四
　　本文一开头讲到阮啸仙晕倒上海街头的事情，就发生在他最后一次从东北回到上海的时候。当时，由于党中央政治局委员、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被捕叛变，驻上海的党中央机关在周恩来同志的果断指挥下，迅速作了转移。（详见本刊今年第一期第１２页）这大概就是阮啸仙在上海一时没有找到中央的原因。这年１１月，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在江西瑞金正式成立，阮啸仙被选为临时中央政府的中央执行委员。阮啸仙从上海到达中央苏区后，担任中央审计委员会主任等重要职务。在这期间，他率领红军战士、赤卫队员负责打土豪，分田地，筹款筹粮，与国民党的中央军和保安队周旋于崇山峻岭之间，显示出他在军事上的组织和指挥才能。
　　中央红军长征以后，阮啸仙留在中央苏区。当时项英同志任中央分局书记，陈毅同志任中央政府办事处主任，统一领导江西革命根据地的斗争。以于都为中心，成立了中共赣南省委和赣南军区，由阮啸仙同志任省委书记兼军区政治委员。
　　阮啸仙率领赣南军民，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争。１９３５年１月，蒋介石又纠集大批兵力，妄图在一个月内荡平留在江西的红军游击队。他命令广东军阀调遣大批人马，在赣南构筑了层层碉堡。情况越来越严重。蒋介石在搞武装进犯的同时，还采取了攻心战术。国民党中央与赣南绥靖区以巨款悬赏通缉阮啸仙。通缉布告贴遍了赣南各县城乡的大街小巷。
　　根据中央分局的决定，阮啸仙随着省委党政机关于３月３日突围。当他们撤到江西省于都、信丰间的牛岭时，与国民党陆军第一军第一师步兵第一团遭遇。由于敌众我寡，突围的红军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。阮啸仙带着严重的哮喘病指挥作战，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，左冲右突，浴血奋战了三昼夜。激战到３月６日，阮啸仙冒着敌人的炮火，率部冲出一个山包，不幸被一颗子弹击中。阮啸仙身负重伤，仍然指挥着战斗。他腰间的子弹打光了，身后的米袋也空了，只有那空荡荡的行军壶在身上摇晃着……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、杰出的红军指挥员阮啸仙，带着满身鲜血，倒在荒山野蔓之中！这时他才３８岁。
　　陈毅同志为自己战友的牺牲深感悲痛。１９３５年４月，他写下《哭阮啸仙、贺昌同志》的诗篇：“环顾同志中，阮贺足称贤。阮誉传岭表，贺名播幽燕。审计呕心血，主政见威严。哀哉同突围，独我得生全。”

我党早期领袖之一阮啸仙烈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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